第55章 一身戾气

卸甲归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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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府在外人眼里,依旧是一老酒鬼、一老太婆、一小傻子,如今又多了个小畜生。

    蒲家虽然官身不再,但蒲家,从蒲继满开始,开了大孔书院,就培养了不少忠君之士。他们已多于朝廷上有一席之地,暗地细算来,半个朝廷都是蒲家的门生,自然蒲家清名大得很。

    蒲、荣两家定下婚约,因而也没有声张出去。毕竟这会儿,要是把两家婚约的事传了出去,必然会让人觉得诡异。若有人深入探究下去,可不就扒了荣府裹藏自个儿的皮么。

    蒲家如今显得微末了,不少门生带着礼上门安慰,蒲家倒是比没出事的时候,还热闹些。

    范氏领着大房江氏和蒲三娘,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夫人和小娘子。

    虽然就是坐在主位和各位夫人说说话,但时长久了,也是让人乏得很。

    今日下帖约好的,就剩知府邢书家的皮氏和苗家小娘子苗霓。

    皮氏性格洒脱,两人私下都不是太讲究规矩的人,几年相处下来,自然是互相喜欢。

    皮氏领着小苗霓到了蒲家,范氏直接给引到了后院的观赏亭里。

    皮氏以前常来这,自然知晓蒲府里很多金漆器具什么的,没再放出来,心里也是一叹,面上却爽朗笑道:“今儿上门,我家苗霓就给你家三娘带了些好玩的,那些东西,我这小心肝藏得和个宝贝似的,不肯给我这个作娘的看一眼,生怕我抢走似的,也不知是多好的宝贝。”

    “阿娘,你说什么呢。”小苗霓被取笑地满脸通红,圆圆的脸像极了苹果。

    蒲如羡可不喜苗霓,以前宋姐姐在的时候,除了周婕那王八蛋以外,就是苗霓老爱黏着宋姐姐。她就是如此爱吃醋,所以也不喜苗霓。

    只是当着范氏的面,蒲如羡只能勉强对着苗霓一笑。

    苗霓红着脸,攥着手指,看着蒲如羡,结结巴巴道:“三娘,我能单独和你说些话么。”

    范氏听了,打趣道:“哟,你们还有私房话要说呢。罢了,你们娘都不偷听。邢妈妈,带她们到那边的亭子里去,好生看着,可别掉进湖里了。”

    邢妈妈“嗳”了一声,就嘱咐细心的纤云道:“湖边风大,回小荷院取俩坎肩来,速去速回。”

    蒲问亭最是喜水,在后院开辟了一大湖,闲来无事也会邀人上门,坐在湖边的亭里,赏赏景,作作诗,好不快活。

    蒲如羡也喜这片湖,不过她一般不是赏景,而是特意圈了三尺地儿,养起鱼来。每条鱼大了后,就让邢妈妈嘱咐厨房红烧了,送进小荷院去。

    对鱼如此贪吃,可谓是,配得上她的小名,猫儿。

    蒲如羡和苗霓没什么交情,她从弄巧手里取了点鱼食,就给湖里的鱼喂食起来。

    鱼被养得傻,就只会光顾着吃,和贪吃的苗霓差不多。谁和她这个吃货有私房话。

    蒲如羡背对着苗霓,口中淡淡道:“你有什么事要说的,说吧。”

    苗霓从她的女婢手里拿过一锦匣,用小锁打开来,就见里面一对琉璃娃娃。

    苗霓低声失落道:“我舅家有海外的生意,宋姐姐出事前,寻到我这,托我找舅家,带回一对琉璃娃娃,说是给三娘你做生辰礼。只是我刚一到手,宋家,就出事了。”

    蒲如羡一听到宋姐姐,心里一怔,回头就瞧了琉璃娃娃一眼。

    一对琉璃娃娃精致可爱,都笑得满是天真,一派幸福。蒲如羡再思及现在陷在摄政王府的宋姐姐,心里如同刀割,割得一片一片的。

    这是宋姐姐送给她的生辰礼。蒲如羡接过琉璃娃娃,眼泪就止不住。

    苗霓似是还有话说,轻声道:“三娘,我这还有些事,要告诉你,你能让人都退下吗。”

    蒲如羡不解,但还是颔首让邢妈妈、弄巧退出亭子。

    蒲如羡摸着琉璃娃娃,情绪不稳,她抿着嘴角,“你到底还有什么要说的?”

    苗霓这时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亭外的邢妈妈、弄巧都翘着脑袋,往这边看着情况。苗霓这一哭,搞得像是她欺负了她一样。

    蒲如羡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苗霓捂住嘴,哽咽道:“我昨儿才从阿兄那里知道,是他画了一幅宋姐姐的画,然后被周康的人抓走后,搜走了。最后那画落到了摄政王手里,宋姐姐就被……”

    蒲如羡一听,仿佛被个锤子一打,心口上破了个洞,血哗啦哗啦地流了出来。

    苗霓还在哭啼:“我阿耶是邢书,牢里的事打听一下就明白了。我阿兄知道后,自责得很,成天喝酒,昨儿也是他喝醉了,才被我知晓的。宋姐姐人那么好,却糟了这么大的难。我一想到里头还有我阿兄的事,我就难受得慌。”

    蒲如羡呼吸时断时续,她如个木头人一样,缓缓把手中的琉璃娃娃,放在亭中的石桌上。蒲如羡摸索琉璃娃娃上的笑脸,双眼已经模糊了。

    蒲如羡淡淡问道:“你娘知道这事吗?”

    苗霓哽咽道:“应是知道吧,我阿兄成天酗酒,她怎么也会过问的,自然会去查缘由。”

    蒲如羡抬头看向范氏和皮氏的观赏亭,她可以想象,皮氏那么会逗人开心,她娘现在估计也欢喜着。

    只是现在瞧皮氏脸上那爽朗的笑容,简直碍眼的很。

    她们还有脸来蒲家,还这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简直恶心的慌。

    蒲如羡冷笑:“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们苗家。”

    苗霓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惊诧道,“三娘,你说什么呢。”

    蒲如羡缓缓走到苗霓身边,诡异地瞧着苗霓:“要不是你哥哥的画,宋姐姐可能早死了。”

    苗霓被她的眼神吓到了,不知所措地后退:“这、这……”

    苗霓后面就是栏杆。蒲如羡突的冲上前,猛地一推,把苗霓推到了湖里。

    看着苗霓在湖水中翻腾,蒲如羡只觉快意,眼神凶狠,甚至还恶毒道:“你们苗家怎么还有脸来我们家,你们对得起宋姐姐么。”

    亭外的邢妈妈、纤云瞧到这边的动静,唬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我的三娘,你这是做什么?”

    邢妈妈正要喊人,下去救还在挣扎的苗霓。

    蒲如羡一吼:“谁敢下去救她,我也弄死谁。”宋姐姐陷在泥沼中,又要谁救得出来呢。

    邢妈妈抓住蒲如羡,心惊胆战道:“三娘,你疯了。”

    范氏和皮氏这个时候也赶到了,范氏一来,立即骂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下去救人。”

    见下人把苗霓救上来了,范氏就骂起蒲如羡:“你这哪又犯浑了,发起脾气,怎么还推人下水呢。”

    皮氏脸色也不好,嘴里却道:“范娘,别说三娘了,说不得,是我这女儿,自己贪玩,掉下去的。”

    这不过就是面上说的好听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早有下人给她们禀报了。

    皮氏不说蒲如羡推人,也是为了蒲如羡的名声。这好生生的,推一个娘子下水,这名声实在是太恶毒了。

    蒲如羡却不领情,对着皮氏,横眉冷对:“她不是自己掉下去,就是我推的。以后你们苗家不要在我们蒲家出现,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蒲如羡眼神凶狠,如杀神附体,范氏也是吓了一跳,范氏对邢妈妈使了眼色,邢妈妈立即领悟带三娘下去。

    等三娘走了,范氏就对皮氏,抱歉道:“这孩子自宋家出事后,性格就有些反复无常,时好时坏的,我们之前也是随了她,不想今日却出了事。回去我定好好罚她。真是对不住了。”

    皮氏一听宋家,脸上就是一滞。皮氏看着浑身湿淋淋,还冷得打抖的苗霓,虽然心里恨得慌,但是面上还是客气道:“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意气。反正苗霓也没事,不过我还是先走了,免得这孩子受了寒,以后生孩子就难过了。”

    这头范氏和皮氏说着话,那头邢妈妈拽着蒲如羡走,口里一直喊着“小祖宗”,“三娘,你这是撞客了么,怎么好生生地就去推苗霓下水。”

    “以后苗家要是再来,给我叉出去,不准她们再进我家的门。”蒲如羡心里恨不得把苗霓哥哥撕个粉碎,一回到屋,就把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推到地上,屋里也被砸个粉碎。

    范氏打发皮氏走了,也听蒋妈妈说了,三娘在屋里发疯呢。她进了小荷院,见三娘把屋里毁的都站不住脚了。

    瓷器瓶罐碎了一地,范氏见三娘还在到处找东西砸,脚踩在一堆碎片里,也是一骇:“我的三娘,你这是怎么了,小心脚下,别被瓷片给割出血来。”

    蒲如羡发泄了一通,终是把一双琉璃娃娃保护得好好的,然后就抱着琉璃娃娃,扑在粉色的拔步床的被面上,真真切切地哭了起来。

    范氏心知三娘不是什么心思坏的,今儿这事太不寻常,必有缘由,就问道:“我的猫儿,那苗霓哪里惹你了,她以后再惹你,你别亲自动手,毁自己名声,告诉阿耶阿娘,我们必会帮你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