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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est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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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体力的同时,还非得一丝不差地拿捏到这个度。

    方才上船的时候,南山就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此刻毫无疑问是在透支,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勉力坚持多久,能不能将船推出这一片着火的海域。

    可是不能也得能,没有人能代替他,南山独自撑着整条渔船,藏在身侧的手无法抑制地哆嗦了起来。

    他狠狠地一咬自己的舌尖,血腥味蹿上眉心,逼迫着自己回想族人,长者、小芳、春天、马鞭还有吵吵嚷嚷的小崽子们

    可是天不遂人愿,随着渔船回光返照一样地加速,包围在他们周遭的黑影也如影随形似地追了过来,它们不依不饶,如附骨之疽,并且速度好像总是比船快一点。

    大火也跟着阴混不散,海面上,蔓延的火光仿佛火山岩浆,带着所向披靡的凶戾,不住地往外涌动。

    渔船船身周围的气流是他们的最后一道屏障,南山撑得摇摇欲坠。

    风火无情,一旦南山心里稍有松懈,大火就会毫不犹豫地卷过这海面上的孤舟,依照这个火势,他们也不用想是不是跳海的问题了木头船肯定点火就着,他们必定无处可逃。

    南山耳畔一阵轰鸣,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他不动声色地闭上眼,不让同伴察觉到一点异样。

    然而他的胸口越来越紧,每一次心跳都仿佛有一把大锤砸在那里,那大锤反反复复,越来越重,越来越疼,南山喉咙里骤然涌上一股来势汹汹的腥气,渔船的船身剧烈地一抖。

    南山将那一口血生生地咽了回去。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褚桓搭在他身侧的手。

    就算南山表面上没有露出一点端倪,青筋暴跳的手背和方才船体那一下剧颤,褚桓只要不傻不瞎,都能看得出他承受的压力。

    不能这么下去,可是该怎么办

    他们仨没人能分担这种压力。

    事关南山,褚桓更加难以静下心来。

    自从他们走进陷落地的那一天,他们就在饱受各种精神折磨,此时褚桓的大脑简直像个许久没有清缓存的破电脑,同一时间翻涌着无数细碎不成体系的念头,没有一条是能用在当下的。

    他们眼下随身物品,只有方才打空了还没来得及补充的弓箭筒,每个人身上有几把乱七八糟的武器,南山送给他的那把短刀是好东西,但是尺寸太小,在这种极端环境里大约只有削平果的作用,其他刀剑都是傻大憨粗,看着威风凛凛,实则很不耐用方才袁平扔给他的那把长刀尾部就已经卷刃了。

    他们除了一些清水食物和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药物,还剩下什么

    这不说是弹尽粮绝,可也差不多了,敌人开着烈火般的航空母舰,他们坐着一条屁大的小渔船,身上带着的都是落后的冷兵器,防御物品别说防弹衣和什么铠甲,他连衬衫都被改造成破洞毛巾糊鼻子用了。

    纵然褚桓心有有沟壑千重,此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就在他焦头烂额地伸手去掐眉心的时候,鲁格突然开了口。

    鲁格依然站在船尾,苍白的皮肤被火光镀了一层金红色,淡周身依然不见一丝暖意,也依然是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雪洞。

    他回头将南山那隐约发青的脸色打量了一番,手掌无意识地在腰间的刀柄上来回摩挲了几下,似乎思量起什么。

    然后鲁格转向褚桓,叫了他的名字。

    褚桓一愣,鲁格很少叫他的名字,一开始是他们俩关系不大好,后来则是因为他的名字对于不会汉语的鲁格来说有一点拗口。

    褚桓正色,还以为鲁格叫住他,是有什么脱身的办法要跟他商量,谁知鲁格就只是顿了顿,而后面色平静地冲他点了点头。

    那是鲁格族长特有的、冷淡倨傲的礼数,仿佛茶余饭后出门进院的时候偶然遭遇。

    接着,褚桓听见鲁格不着边际地说“其实到了这里,再往前,我也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走了,毕竟没亲自来过,只是很久以前有一个传说,说是一个渔人下水打渔的时候遇到海难,昏沉间,他抱住了一块不知道漂往什么地方的木板,后来醒来一看,这个渔人就到了一个星尘坠海,大水逆流的地方,沉星岛由此而得名。”

    褚桓一耳朵听一耳朵冒,有点疑惑,不及深究眼下可不是讨论应该怎么去沉星岛的时候,他们当务之急,是如何不让自己被烧成糊家雀。

    这守门人族长大概不知道多少次生死一瞬过,在这种节骨眼上,一举一动也都如闲庭散步,若无其事得令人发指。

    鲁格说完,回想了片刻,大约是觉得自己无可补充了,这才转头看了袁平一眼。

    他眉目低垂,睫毛浓密,尾部甚至带了一点细微的卷翘当然,恐怕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人敢去研究守门人的族长睫毛长什么样。

    每个人都怕他,敬畏他,连他的族人也很少能看见他一展笑靥。

    相比而言,从一走出圣泉开始就受到偏爱的袁平,在鲁格面前简直仿佛像是有某种特权。

    鲁格漫声说“这么多年,我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山门那一头守山人村口的河,没有过去,每次都只在河中央晃了晃就回来了,唔,你还没去过,那里雾太重了,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河那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那边的人是不是生出来以后都要活很久”

    鲁格话很少,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本不该有这么多不相干的感慨。

    袁平心里忽然生出某种不祥的预感,不安地叫了一声“族长”

    鲁格微微弯下腰,冰冷的手按在他的头上,等了一会,他似乎是词穷了,只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守门人不好当,你要慢慢适应。”

    说完,鲁格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往旁边迈了一步,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跳进了水里。

    他倨傲到不把任何人、任何东西放在眼里,就连他自己也不怎么当回事。

    袁平情急之下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了一根飘飘悠悠的头发丝,它歪歪扭扭地落到他手上,好像还带着余温。

    袁平的瞳孔陡然放大“不”

    水中的鲁格似乎是微微地笑了,在烈火将他吞没之前,暗色的阴翳就已经将他包裹在其中,黑蛇一样的阴影贪婪地扫过男人的身体。

    鲁格的身体定格在了那一秒,既没有下沉,也没有漂浮,他像个塑料的假人,被放置在塑料的假海里,木然来去。

    凝固的身体始终如一的像水鬼

    仿佛更像了。,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