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见狼畜 大修

卸甲归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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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如海说不理,那就是真不理了。

    蒲如羡拿着话本撒娇也好,装柔弱可怜兮兮也罢,一见到她,蒲如海就装自己在修闭口禅,第一次真正领悟圣人的“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好处。

    见碰壁几次,蒲如羡仔细回想自己所作所为起来,倒是有些心虚。那次佛梯之事确实,好像,可能,有一丝丝,不太好。

    只是从小因为身子弱,被家人宠得太过,蒲如羡试着讨好二兄蒲如海几次都没用,既委屈又憋气,倔性上脑,干脆就把烦恼的事情抛开一边,兴冲冲地去看从小一起长大的松狮母狗生狗崽去了。

    真正是被养的,蛮横,粗鲁,没心没肺,不知礼数。

    蒲问亭观察了几日,就对日渐病愈的范氏,愁道:“当初把三娘抱回来的时候,猫儿似的大小,瘦得只剩骨头,让人心生怜意。又因着她小时被野兽养大,心智不全,身体弱小,多次奄奄一息的,我们不免多宠着些,疏于教养,如今身子康健了,性子活泼了,却行为粗鲁,娇蛮无礼,纵着我们怜爱,可是要无法无天了。”

    范氏一笑:“这世间女子万千,性情各有各的不同。三娘性子烂漫天真,心地善良,只是以前看她身子不好,我们才没逼着她去学东西,现在不懂世事,也是有因果的。现在,三娘身子大好,让王疾医多诊断几次,我们不如送她去大孔女学读书。一是大孔女学的老师比我们能狠下心管教,我们也不强求三娘学多好,学些基本的就足够了;二也能让三娘与外头交际,交些朋友,知道些世情好歹,拓拓眼界。你看,如何?”

    “行,娘子就是聪明,以后三娘随她阿娘几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

    松狮母狗已经有七岁了,和蒲如羡一样的年岁。

    蒲如羡歪头看着湿乎乎的,刚生下来不久的几个小奶狗,你打我我打你的,争抢着松狮母狗的乳/头。蒲如羡看了一会儿,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邢妈妈看三娘小大人似的发愁,看她那憨样,便笑道:“三娘怎么突然叹气了?”

    蒲如羡郁闷地摸着肚子道:“西狮和我一块长大,都是七岁,它都生过三胎了,我为什么还没生?”

    纤云毕竟大一点,稍微知道一些,见三娘问这怪问题,顿时羞红了脸。

    弄巧小时候就被卖进蒲府,没有家人,平时府里的姐姐、妈妈都不会和她多提这种事。弄巧回想了过去少有的见闻,天真道:“因为三娘没嫁出去啊,要嫁人才会有孩子的。”

    蒲如羡摇头晃脑道:“原来是这样,要嫁人才能有孩子。话本上说过,嫁人都要找个男孩子,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嫁人,找个男孩子生娃?”

    “三娘,这话对我们说说也就是了,对外可就失礼了。”邢妈妈忍笑:“至于这嫁人,还是等三娘再过八年再说。你现在还小,生不出来。”

    蒲如羡也只是随口一问,她可不想嫁出去,一辈子和阿耶、阿娘在一起才好。

    蒲如羡在府里逗狗逗了几日,真是觉得无聊得紧。后来听纤云说,因着之前阿娘病重,她大兄蒲如源一家就请了假,正从任地赶回来。

    蒲如羡便跑去清和院,扑到老夫人姚氏的怀里,撒娇道:“阿婆,大兄、大嫂,还有拙小郎、憨娘马上就要回来。我从前被大兄和大嫂照顾,如今身子好了,我就想着去买些玩意儿给拙小郎、憨娘,也算我这姑姑的一片心意了。”

    老夫人姚氏假装吃醋道:“阿婆难道就没照顾三娘了,就想着你大郎他们了。”

    蒲如羡对老夫人姚氏再了解不过,嬉笑道:“我怎么会忘了阿婆呢,我这猴子还想着去买您爱吃的桃子呢。”

    老夫人姚氏爱蒲如羡不行,嘱咐了邢妈妈几句,就放行了。

    只不过,蒲问亭闻讯后,见一行人没什么治住鬼精的三娘的人,怕三娘在外面捣乱,就把还在书房被《麟经》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蒲如海踢出来,道:“三娘给她侄子侄女买礼物,我若是再留着二郎你待几日,等你侄子侄女来了,你这做叔叔什么礼物都没准备,可不就丢尽脸了。二郎还是跟着三娘出去吧,路上护着妹妹点。”

    蒲如海点头如捣蒜,只要能从这书房出去,叫他干什么都行。

    等仆人备好了车马,蒲如羡早从邢妈妈口里知道了二兄陪同的事,见到蒲如海,也不意外,只是对着他鼻子一哼,上了马车。

    蒲如海被《麟经》折磨了几日,早就不生妹妹的气了。他本来也是家里宠妹妹的一员,哄妹妹也是有自己心得的。

    见妹妹还生气他之前不接她台阶的事,知道妹妹甚少出门,就挑了冀州城里的几个出名的铺子逛,在蒲如羡跟前马后,一路如茶馆小二似的,嘴皮子利索的,把铺子里摆的玩意的来龙去脉,说得诙谐有趣。

    蒲如羡之前不理二兄,也不过是因为他无视她的讨好,现在二兄反过来讨好于她,倒也没再使性子,给侄子侄女选好了礼物,就亲昵地拉着二兄的袖子道:“我若是不出来给拙小郎、憨娘买东西,今日兄兄未必能从书房出来。如此看来,我帮兄兄逃脱苦海,算是有功。有功必要有赏,兄兄不如带我去茶楼听戏。”

    蒲如海回想起以前三娘身子娇弱,总是羡慕他出门玩耍,心里一疼,自然就顺着蒲如羡了。他知道蒲如羡爱热闹,就选了一处以戏曲说书闻名的新戏茶楼。

    新戏茶楼坐落在城门附近,人来往的多,一楼大堂嘈杂。

    “这里好热闹啊。我们不如到下面坐着吧。”蒲如羡带着罩篱兴奋地左看右看,要不是邢妈妈抓着她的手,说不定她人都不知道蹿哪去了。

    邢妈妈吓得快要喊祖宗了:“三娘哩,下面乱的很,可别胡走哟。”

    见此,蒲如海心中不免升起和阿耶一同的心思:三娘这么没心没肺、行为粗鲁、不知礼数,以后不改不行呐。

    蒲如海头疼地把她拖进二楼的厢房,“下面鱼龙混杂,你要是被人磕着碰着,可怎么办。这里的厢房视野比下面好多了,又安静。”

    蒲如羡只不过是一时开心地忘形,道一句“二兄说的是”,便转头去看一楼大堂演的戏目。

    楼下正唱着《武大打狼》的曲目。这曲目没有深意,不过是几个人着戏服,在那里打来打去,能让人觉得精彩的,只有他们浮夸的武技。

    蒲如海对这个一点也看不上,默默吃茶。倒是蒲如羡、纤云弄巧如井底之蛙,没多大眼界,愣是觉得好看。

    蒲如海看在眼里,竟升起了和阿娘一样的心思:送三娘去大孔女学接受熏陶,怎么着也得有个大家闺秀、阳春白雪的样子。

    蒲如羡倒不知已经有三人对她的教养问题进行反思,她和一楼大堂的人一样,恨不得将自己的手掌拍破。

    下面武大似是以千钧之力,砍向扮狼的人。眼见那扮狼的人离那刀越来越近,最后近的似乎真的要劈着的时候,就听到耳边有人道:“帮我买下那个狼。”

    “琼姐姐?”突然听到耳边有声音,蒲如羡不免吓了一跳,短促地叫了一声。

    见三娘奇怪,蒲如海就劝道:“吓到了?台上演的戏,做的再真,那也是假的。”

    “这粗戏就是吓人,三娘还是喝杯热茶压压惊。”邢妈妈传人唤小二上来。

    蒲如羡刚摇头,耳边又听琼姐姐道:“这台上演狼的本是人,小时被狼养大,心智损了,但是却对我有恩。”

    赫连皇后透过青凤玉佩看堂上的戏,盯着上辈子的狼将军,想起他对这辈子自己三年的养育之恩,不忍看他继续如狼如狗般活着。

    赫连皇后不好对蒲如羡直言,就继续胡诌:“我被堂姐推下山崖,他捡着我尸骨,将我好生埋葬,让我不至于被野兽叼走了骨头,变得尸骨无存。他如今估摸是被这戏班子养的,你把他买来,给他用沾了灵气的水好生调养,说不定就能让他恢复一些神智。我也算是报了恩。”

    蒲如羡本就感激琼姐姐,要不是她帮自己发现福地的妙用,阿娘的病,还有自己破败的身子,怎么会好?现在琼姐姐需要她帮忙,她自然会尽力办好。

    蒲如羡心知自己还小,便向还在担心她受惊的蒲如海,哽着嗓子道:“兄兄,我不是被吓住了,就是觉得那扮狼的人可怜。”

    蒲如海听了,仔细一瞧,还真看出点奇怪的地方。那扮狼的人手脚弯着趴在地面上,腰弓着,若不是知道那是人,还真以为是一头四脚着地的畜生。

    正好小二上来,听到椅子上坐着的如花苞似的小娘子的话,笑着道:“客官眼力高。他可怜的很呐。那扮狼的人确实是不一般,那人被戏班子在野外捡到,班主瞧他习性和狼像,估摸是被狼养大的,只可惜班主几年前捡到他的时候,他心智就不和常人一样,这一生也就废了。班主瞧着可怜,也就训了训他,这狼畜倒是有些本事,学得极好,倒是有一技之长,够养活自个了。”

    听完,蒲如羡便拉着蒲如海,撒娇道:“这狼畜真是可怜。兄兄,阿娘和我身子大好,阿耶不是说要我们平日多积德行善么,我们不如将这狼畜买回去,好生养着。”

    小二续完水,听到这话,就咧嘴道:“小娘子心倒是善,只是这狼畜现在也算戏班的一个台柱,这班主可不一定会将他转手。”

    蒲如海也觉得胡闹,待小二出去后,就斥道:“你不要什么东西都想养,你在家养狗养兔也就算了,这可是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狼畜本心智就和别人不同,你认为对他是耻辱的事,他说不定还视为常事或乐事。你将他买回去干什么。一,改不了他心智,二,改不了别人对他的看法,你最后还不是像在养狗、养兔一样地,养他。你这与那戏班的班主有什么区别?”